猶記得獨個兒第一次到巴黎流浪,慕名到艾菲爾塔觀光。從地鐵走出地面,滿以為這名勝盡入眼簾,卻只見滿街梧桐樹。心想地圖上明明是這地鐵出口,這麼高聳的建築物哪會看不見?邊走邊舉頭再望,鐵塔猛然在樹後出現,一陣驚嘆。這是我第一次領會到「一葉障目,未見泰山」的感覺。
第二次,是看富士山。在箱根沿著公路,旅游車上的導游一直重複對我們解釋,這是個害羞的山,常常躲在雲霧裡,不輕易見人,要各位踫踫運氣啊!
我心想勞碼子這些日本人,虧他們想得出這樣的藉口,心怕我們付了錢看不到富士山要他們賠償罷!果然,車一邊上山我們一邊引頸張望,還是與富士山緣慳一面。突然前座位傳來一陣歡呼聲,富士山就在雲端閃過。
這種一葉障目的情景,在球場上發生多的是。
打球時,最多問球僮的是:「枝旗係邊度?」
「就在前面。」球僮指著向前大概二百米的果嶺答。
「邊度呀?」球員「檬」起雙眼問。
「呢!就係前便囉!咁都睇唔到?」
「邊度唧?」你愈問愈掹。球僮惟有慳番啖氣暖吓肚:
「行前啲就睇到。」
一年秋季,在温哥華打球,心恐沒球僮「幫眼」找球不易,特別買了些螢光紅球。以為萬綠叢中一點紅,怎也易找些。怎料球兒不徧又倚剛好滾到楓葉片片樹底下。
紅葉紅球,弄巧反拙,好不易找啊!嘿,那天不知踫上甚麼好運,我一走到樹下已踏上硬物。腑身一看,球正在紅葉底,若非踏上,這肯定是一葉障目之最矣!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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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原登於《明報周刊》專欄〈高球型而尚〉,現經作者修訂重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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